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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第三十二日 新的征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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早上醒來時,滿室的暗紅色光暈讓人一時間想不起自己身在何處。

鉆出普蘭托的人們被眼前的景物驚得合不上嘴。

天光是夾雜暗紫的橙色,朦朧暧昧的光線,分不清此刻到底是天未亮還是剛擦黑。萊蕾布樹的果實一夜間大半掉落,含水量極高的漿果就這麽簌簌地掉落到地面,混合泥沙,變成一堆shit。林間往常嘰嘰呱呱動物們的嗥叫清凈許多,近乎黑暗的叢林裏,只間或亮出一聲鳥叫,曾經冒冒失失讓灌木東抖西顫的獸蹤幾乎沒有了。

天上出現兩個照明物,一顆純圓的橙色發光體,一鉤細細的鐮刀狀慘白反光體。雖然知道它們分別是誰,也不是在原來的世界沒見識過它們同時出現的場景,但這明顯一加一小於一的光亮度,讓人心裏也頓時覺得不給力起來。

眾人沒料到酋長的預言應驗這麽快,想來他們搬家的計劃也該開始了。否則萊蕾布樹果實持續掉光,無法再制作“愛的蜜汁”不說,掉到地上的果肉由這種不溫不火的溫度孕育,這塊土地很快就會變成腐臭熏天的分解者們的天堂。

“皇上,英雄,玉帝,仙子……”有人在精神分裂地叫他們。

五個人望向聲源處,看到橙光滿面的酋長和擺子,這兩人向來形影不離,難怪崔曉姝會私下給他們湊對。

宦怡菲先跟酋長打招呼:“酋長,我們要搬家了吧?”

酋長懵懂道:“搬家?我們已經不在原來那個地方了。”

眾人啊了一聲。酋長沒喝高吧?

酋長依然故我,解釋道:“這裏是‘黃昏’。”

文明人一楞,先不管他們是不是真的“不在原來那個地方”,就算是他們睡夢中被烏止支圖連根拔起移形大法成功,有把時間概念用作地點名詞的嗎?

焦誠羽追問道:“我們是怎麽來的?”

這個問題問出就感覺很白癡,整個晚上他們除了睡覺外,一點推動地殼移動的貢獻都沒有作。

誰知酋長竟然能有答案:“用這個。”他指指自己的心口。

跳來的?一點通來的?再不濟就算他們把心臟當做思考器官,難不成是想來的?

文明人無言以對,不管誰想的,反正他們壓根兒沒想過。要有這麽豐富的想象力,老早去想更哈皮的世界了,犯得著還在林莽裏瞎轉嗎?

酋長的話一點都不靠譜,看來等會兒得找一下昨天守夜的兄弟問問。

酋長像是看出他們的疑惑,繼續解釋:“我們的住處分為‘清晨’、‘正午’、‘黃昏’和‘黑夜’。‘清晨’最好,食物最多;‘黑夜’最壞,有災難和死亡。‘黃昏’也不太好,沒有‘回鍋肉’那種吃的,最多是些魚和小鳥。我們不常來,平常我們都住在‘正午’。”

仿佛為了佐證他的話,他擡手指向天空的兩端,人們先前已經研究過的發光體,營造出的的確是黃昏時刻的景象。

對於這邊的天象,他們實在無法發表任何言論。在這裏,再豐富的人生經驗和知識體系都完全無效。他們唯一能做的,就是劈開自己的頭蓋骨,讓大腦不要再封閉在那個狹窄的空間裏坐井觀天。

酋長闡釋的地點概念,於他們來說,當然也是理解無能。但即便如此,還是有切入點可以探知。

焦誠羽問道:“既然不好,為什麽還來?‘黃昏’過後就會進入‘黑夜’嗎?”

酋長搖搖頭:“不是一個人的力量可以來的,神石沒有來,大家心裏都不好。不一定會進入‘黑夜’,關鍵還是要看所有人是不是想的一致,以及在‘黃昏’裏怎麽做。”

眾人聽得一頭霧水,他們部族的信仰簡直就是唯心主義的典範。

但大致情況他們也了解了,對烏止支圖人生活有庇護作用的神石沒有如約出現,大家雖然沒有說,但人人心情沮喪,說不定還有一些怨懟。這種心情引導他們的環境變成了“不太好的黃昏”,如果在這裏他們“表現不好”,還有可能讓他們的處境走進充滿災難的“黑夜”。

宦怡菲擔心道:“那我們要在‘黃昏’裏待到什麽時候?”

酋長:“往常神石都是如約而至,這樣也需要等到下一個新月夜。如果它繼續不自己完完整整來的話……總之,只要我們能找到神石缺失的部分……”他朝祭臺上還健在的和氏璧擡擡下巴,“它沒有消失,表示天神還願意給我們機會。”

眾人這才回過化繁為簡的神來,不就找塊兒查缺補漏的部件兒嘛!說不定就是塊圓溜溜的石頭,把中間那孔堵住就行了。那樣的話,烏止支圖人又可以回到陽光明艷的“正午”,無憂無慮唱他們新學到的歌子,入夜後沖進小樹林每天一發地哈皮。而不是現在待在這個要死不活的環境裏,為可能變得更差的環境惴惴不安。

鄧啟明摩拳擦掌:“那還等什麽,走唄!”

“等一下,”酋長擡起手制止毫無頭緒的他們,“我請巫師占蔔一下。”

擺子聞言,點點頭走到自己家後面的井邊,那口井崔曉姝還記得,到島上的第一夜,就是它裏溢出了幽藍的光芒,讓眾守夜人“遠離毒品”,陷入酣睡。擺子跪到井邊,撚起一點土,口中念念有詞,完了把土灑進井裏。

只見井口/射上來一團藍光,藍光中析出一塊發亮的晶體。人們眼睛都瞪大了,那塊晶體微微動了一下,懸在空中就以令人驚訝的速度膨脹起來,最後竟從中間擡起一個蛇頭。

簡直是當初老王那塊水晶裏出現的劇情的放大版3D續集。

看到這副場景的其他族人紛紛跪下,井口上空的發光體已然變成一條散發藍光的水晶蛇,它在眾目睽睽之下朝一個方向探出它長長的蛇身。

那個方向是離平地處大概一公裏左右的一座山。

曾經他們見天跑來跑去的一座小山包,可謂熟臉,只不過在這種晚霞光暈的籠罩中,顯得頗為詭異陌生。

指向那個方向後,晶體蛇就像完成了自己的使命,倏然間就與它發出的藍光一起消失不見。

無論擺子的方法靠不靠譜,也管不了小蛇是不是什麽都懂,處於茫然無措境地的人們至少有了一個明確的指示。

但酋長臉上的表情卻並不輕松,他喃喃說了句:“那邊啊……”

焦誠羽見狀問道:“那邊不是常去嗎?它怎麽了?”

酋長放下視線看看五個無知的人:“在黃昏的那邊跟正午不同,黃昏裏,那邊是我族的禁地,我們祖祖輩輩都沒有涉足過,完全不了解,我父親告訴我,只有那裏不能去。”

酋長總是這樣,不了解的事情,他說得就跟大難臨頭似的。

他的話可以忽悠他的子民,卻嚇不住來自崇尚冒險精神地域的文明人。

鄧啟明朝夥伴們揮揮手:“走吧!那什麽,長官,你就留在這裏等我們。不管能不能找到,晚飯前我們一定回來。”

老王點點頭,忽然想起一件事,他叫住宦怡菲:“四個人一起,你最大,你就當臨時長官吧!還有,那邊什麽狀況,你拿上你的航海日志,給我畫回來。”

宦怡菲滿頭冷汗,不等她答話,老王就冷冷道:“不要解釋,別以為我不知道,你呀,從我寫航海日志那天開始,就在你那本兒小書上見天學我,記的東西沒準兒比我的還詳細。怎麽,就這麽想要篡位啊?”

宦怡菲訕笑:“寫著玩兒,哪兒敢啊……得嘞,小的一定不辱使命,把一路上能看到的漂亮姑娘都給您畫回來,成不?”

兩人磨嘴皮子的時候,一邊的酋長和擺子做了個決定。

他拉著宦怡菲說:“英雄,找神石缺失的部分也事關我族人的命運,雖然那邊父親說不能去,但我希望我們也能出一點力。”說著他就叫過小瓦,一陣調兵遣將,挑了十幾個烏止支圖身強力壯的小夥子,吩咐他們要聽命於她,宦怡菲頓時壓力山大,接著他又建議道,“那邊什麽情況很難預料,不如你們帶上一些必備品,防止意外。”

老王聞言,目光裏傳遞出擔憂的神色,他雙手按到宦怡菲肩上:“如果發現不對勁兒,就立馬回來……哪怕一輩子跟他們住,我也不希望有什麽人……你懂嗎?”

宦怡菲深思片刻,十分慎重地答道:“放心吧,大不了咱們一起做野人。”

由於酋長的叮囑,一行人打著晚上按時回來吃飯的算盤,依然認真地收拾了自己用得上的行李。很快,宦怡菲帶著由三個黃種人,十幾個黑種人組成的探險隊浩浩蕩蕩往山裏挺進。

之前的經驗告訴他們,他們要找的東西通常不是在無驚無險的平常處,總需要一件事形成一個促因,通過他們的全力奮鬥,或者搭上半條命的付出,然後再在一個離奇的地方出現。因此,一路上隨處可見的花花草草小蟲小鳥根本不需要註意。

這麽一來,上山的步伐比想象更來得輕快,那座山目測兩百多米高,是山界裏的矮子。一行人走了不到一個鐘頭,就攀到了頂上。

回頭望,宿營地還在眼前呢!那一張張熟悉的臉還在望著他們,朝他們揮手。

可越過山頂,探險隊就秒懂了酋長所說“禁地”的意思。

外來人都沒想過,山的另一邊是一大片以微微的斜度延伸到天邊的密林,跟曾經淺淺起伏便可一眼洞穿的小谷地不同。

只有一條不知源自何處的河流,主流掩進樹林的綠色枝葉間,零星波紋反射的天光閃現不祥的橙紅色。

探險隊的每個人臉色都很凝重,眼中都是敬畏。

他們即將去的地方,是修羅地獄嗎?

宦怡菲耳邊響起老王的話。

他們該繼續前進,還是該抽身回去?

作者有話要說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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